「仁者樂山, 智者樂水」,我大概兩者皆缺,所以既少攀山登岳,也鮮涉水逐浪。雖然崇敬徐霞客暢遊五湖四海,遍登千山百岳之壯遊,但也只是心嚮往之,隨其遊記神遊而已,從來未曾想過揹著重裝登山,所以台灣的百岳一直無緣認識。因為我總覺得登大山是體力與意志的大考驗,同時要冒著生命的危險與忍受生活的不便。生命的危險,只要事前作足準備,小心從事,量力而為,應該多能平安無虞。萬一真的大限要來,那也無可奈何。至於生活的不便,那可不一而足,吃、喝、拉、撒、睡均是問題。我曾聽登過世界各洲第一名山的女登山家分享登山經驗,她提到這些名山對於排遺都有嚴格的規範,登山客均需遵守,才不會造成環境的污染。其至還有規定要由登山客自行以密封袋打包帶下山者。面對這種「不便」,我只能敬謝不敏,也只好自嘲「非此道中人」。
不過我對於能夠餐風露宿,隨遇而安的登山客或步道行者總是充滿敬意,因為那是我難以企及的。「地圖上最美的問號」作者徐銘謙女士的壯行更是令人動容,她間關萬里,只為了踏上追尋「夢幻步道」的旅程。四個月的步道之旅,又擔任步道志工,克服了語言障礙、文化差異、體力透支的問題,在笑淚交織,汗血齊流之中,贏得異國的友誼。更難得的是,她以更堅持環保,更關懷生態的工法影響其他步道志工有更深層的省思。
作者的文筆很好,描述非常生動,但說實話,這本書我卻是讀得很辛苦。因為我對美洲地理與歷史不甚了了,所以她所到之處,以及敘及的事件,於我而言,都只是地理或歷史名詞而已,當然也就談不上有所共鳴。當然,她的經驗必有助於台灣「千里步道」之規劃。對此,我滿懷著期待。
登大山,非我所能,亦非所願。我不能,是因為無法忍受生活不便之苦;我不願,是因為我懷疑人類走入山林、征服高峰的目的與價值何在?
所以走走郊山,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當年在政大求學時,假日總是約三五同學,從後山步道,直上樟山寺;再循著山徑,走到銀河洞;然後再下到新店碧潭泛舟,直到夕陽西下,才盡一日之遊。那時所經的步道,想必是因應農業社會所需,將山中的林產,挑運到山下的市集。由於事隔將近四十年,記憶已很模糊,當時步道的石階,應是就地取材,符合環保生態的工法吧﹗不知如今安在否?
目前定居高雄,此處有座著名的柴山。我曾附庸風雅地去走過,感受殊惡。整個步道人滿為患,摩肩接踵,塵土飛揚,郊山成了大市集。如果希望利用登山健身,我覺得恐怕會適得其反。當時,高雄市區空氣品質之差,飽受批評。我曾在一場座談會中,戲謔地說:「如果你對高雄市區的空氣品質不滿意,不妨利用假日去爬柴山,領教了山上的塵土飛揚,下山之後,你會覺得市區的空氣品質好多了。」尤其看到步道旁的石方,被磨得渾圓光滑,植被更是傷痕累累,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「柴山被強暴了」。所以我曾建議管制上山人數,甚至呼籲山友,不要把登柴山當成每日必行的儀式。
這當然意味著都會區民眾,對郊山步道需求之殷。由於供需不足,以致造成這種怪現象,實在怪民眾不得。
「千里步道」或許正是大家的夢幻步道。我在期待,符合環保與生態的步道遍布全台,每隔適當距離,就有讓行者舒適的歇腳處,休息整補,以利繼續旅程。如果能夠體驗當地的人文風情,最好還有美食可享,則何其逍遙愜意?
心嚮往之,更期待能至。